《喪鐘為誰而鳴》中寫道,“沒有人是一座孤島”。書中在講到“孤立恐懼”時曾提出這樣的問題:可以否認人的社會性本質嗎?人的社會性導致個體在與人相處時害怕被孤立,期望得到他人的接受和喜愛。
可以說,正是這種社會性促進了人類集體生活的成功。但同時,我們也應意識到,正是因為人們容易受群體方方面面的影響,獨立的判斷和思考才顯得尤為重要。很顯然,人的社會性增加了獨立思考的難度。
哥白尼對“地心說”的挑戰,背離了當時社會的主流思潮。為此,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。而諷刺的是,科學的發展最終證明了他探索的真實性,社會開始感念他的付出,惋惜他的悲劇。
這種現象在網絡上表現得尤為明顯。無論是好的還是不好的新聞,經過網絡輿論的發酵和媒體的推波助瀾,個體不可避免地會被群體的情緒傳染,喜悅、悲傷、憤怒、焦慮等被放大,哥白尼的經歷無數次在不同人身上重現。
近年來,網民時常提及的網絡暴力也不外乎此。詹姆斯·麥迪遜曾說:“人們在感到陷于孤立的時候,就完全變得害怕和小心翼翼;而當他在集群中,并且認為在這個群體中許多人和他的想法一致時,他會更有力和更膽大。”
為什么會如此?首先,當個體獨自表達時,ta必須為自己的言行負責;而當個體置身群體之中時,情況就不一樣了,群體是匿名的,ta可以不加抑制地表達自己的想法而不用負責任,互聯網的隱秘性更加放大了這一特征。
其次,激烈的表達比平靜地陳述更容易被認可和接受。徐則臣的《夜火車》中,有一句話我特別喜歡,“這世上不知有多少激烈反目的冤家和愁人,真正恩愛的卻如此平和。”相比于柴米油鹽的生活記錄,觀眾更喜歡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;細膩溫和通常不如口誅筆伐容易感染人。
而某些參與者并未目睹的事件之所以會在群體中流傳開來,并不僅僅因為群體極端輕信,還因為事件在人群的想象中發生了巨大的變形。這種狀態并不難理解,只要想想我們自己也會被一件事引發各種奇奇怪怪的幻想。
在隱秘性和煽動性的加持下,或是一時沖動,或是別有用心,個體將激烈的言辭呈現在互聯網上,媒體出于吸引流量的考慮再對信息進行“藝術加工”,蝴蝶效應就產生了。
當然,雖說群體表現出的通常是低劣、攻擊性的一面,但它不時也會成為崇高的道德典范。正如它放大負面事件的能力一樣,好人好事也會被無限放大,從而形成輿論監督。但這樣的力量并非個體深思熟慮的結果,所以它非常不穩定。
總而言之,雖然人的社會性不可抗拒,但我們還是倡導獨立、中正、理性地思考。
著名經典《中庸》在開篇提出:“中也者,天下之大本也;和也者,天下之達道也。致中和,天地位焉,萬物育焉。”其中特別強調,實現中庸的關鍵在于一個“誠”字,就是看有沒有誠心。沒有“誠其心”就不能實現中庸,不能致中和,也就只能空談了。希望所有的個體都以這樣的標準要求自己。